close

11.

裡面是一片空虛的地方,門口由最身強力壯的護衛看守。也許是因為太空洞了,不得洩漏真相。p,88

狄克之所以明白,那是因為他就是一個好演員。誠如前述,他的美,絕非渾然天成。

12.

狄克和露絲瑪莉面面相覷,心想只要他們倆在一起,可是科利斯不開竅。

「我送你們到你們要去的地方,」他提議。「我住在路泰提亞飯店。」

「我們送你。」

「我送你比較方便,一點都不費事。」

「我想還是我們送你比較好。」

「可是──」科利斯開始說;後來終於明白,便開始過來跟露絲瑪莉討論何時再見她。

他終於走掉,那雖然不重要,卻討人厭的第三者。p,89

從「我送你們」到「我送你」,這是科利斯的本意;從「我們送你」到「我們送你」,也是露絲瑪莉的本意。但事實上,在英文上都是you,故這實屬翻譯的美意。

那雖然不重要,卻討人厭的第三者。這是多麼刻薄的一句話。將人的存在壓扁了,再告知:即使如此微小存在,亦不可有。仿佛蚊蚋,亦若害蟲。然而露絲瑪莉對於狄克的愛意,使科利斯,確實如此。

13.

那石頭外殼所包圍住的似乎是未來,所以給人一種有觸電的震驚,一種絕對令人不安的感受,就像燕麥粥和大麻一起當早餐那樣離譜。p,90

燕麥粥是日常,大麻是分外,兩者結合在一起,便是對比強烈的空間蒙太奇。這是一種不同意念的穿越,乃至於交流、碰撞,與衝突。

14.

「我的確愛你──這是事實,我不能更改。」這該是露絲瑪莉哭的時候了,所以她便用手帕捂者臉哭了一下。p,94

這就是辯證,抑或是衝突,也可以是曖昧。我在這裡頭看見了禮教,看見了慣性;可以說是尊重,說是溫柔,卻也能譯作欺騙,視為強暴。

最大最大的,可能還是要具體的說:該是哭的時候,所以便用手帕捂著臉哭了一下。這不就是一個好演員的表演嗎?

 

15.

兩人的身子歪到一起去,彷彿是計程車把他們晃到一塊的,她的乳房在她身上壓扁了,她的嘴又新又暖,成為彼此的共有物。他們一下子輕鬆的彷彿痛苦似的,停止想,停止看;兩人只是呼吸著,互相探索。他們都是在腦神經像一團鋼琴弦突然散開,像一把藤椅忽然爆裂後,來勢太猛稍微有點暈眩的灰暗溫和世界裡。那麼容易受傷那麼嬌嫩的神經一定是要跟別的神經連結在一起。

對彼此互相懷存著勇敢的幻想,偉大的幻想,因此在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境界中其他的人類關係似乎不足輕重,他們倆都似乎異常天真無知到達了這境界,彷彿是一連串純粹的意外把他們一起弄到那裏去的,意外的事情那麼多,他們終於不得不斷定兩人命該是情侶。他們是清清白白到這個境界,或是表面上看來如此──絲毫沒有只是出於好奇,偷偷摸摸那一套花樣。p.94

這是極其細膩的一段。細膩的是包含兩人的互動,合理化自己逾矩;逾矩是包含自己對於對方身體的,還有對於「其他的人類關係」的。其他的人類關係,亦即妮珂。因為其他的人類關係不足輕重,於是他們也就清清白白了。

在技術上,第一段的「彷彿是計程車把他們晃到一塊的」,與第二段「彷彿是一連串純粹的意外把他們弄到那裏去的」可說是連成一氣,從具體事件反映了想法。意思是,他們或許真的因為前者的事件,揶揄地產生了後者的想法。

16.

「不能讓妮珂受折磨──她愛我,我也愛她,這妳是明白的。」

她的確明白──這種不傷人心的事,她很明白。她知道戴弗夫婦相親相愛,因為它基本上推想是如此。不過她認為他倆的感情已經淡了,實在很像她自己和她母親的愛一樣。人一為外人花那麼多時間和精神,那豈不是表示內心情感不夠強烈嗎?p.95

這種不傷人心的事,也就是禮貌的事,像她用手帕捂臉哭一樣。

她知道戴弗夫婦相親相愛,卻是用推想而知,而且是「基本上」,於是也該有「實際上」了。實際上,那是個很生動的類比:露絲瑪莉之於母親,亦即狄克之於妮珂。用最暴力的形容即是,喜新厭舊。

人一為外人花那麼多的時間和精神,那豈不是表示內心情感不夠強烈嗎?這句話是對的。然而,露絲瑪莉沒有想過的是,其實只要在禮貌之下,所有的奇感都不夠強烈。也就是說,如果足夠強烈,她何必試圖展現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給狄克看見?何必哭泣,何必以手帕捂臉。她沒有想過人是脆弱的,總得依賴不斷地偽裝,不斷地互相偽裝看不見別人的偽裝。或者,她其實有發現,只是對於有關妮珂的部分,她不能寬容。

17.

露絲瑪莉則跑回房間去寫信給母親;她有點良心不安,因為她根本一點都不想念母親。p.96

承襲著前面的邏輯,她的情感不夠強烈。然而,她對於自己的不夠強烈倒是很寬容──良心不安,只是有點。畢竟,她不像狄克放不下妮珂。

arrow
arrow

    畫一片麥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