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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最近看到有人談到《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談到林奕含讓我想記錄一下自己的想法。我其實已經有很久沒有去碰這本書沒有去讀林奕含寫的東西大概一年、兩年(也許中間有翻過一下、兩下)。總之原本今年的忌日想說讓她過了就好。不要發文刷存在感不要做什麼。在她生日吃塊蛋糕就好。嗯但既然看到了就寫一下。

要先說因為我對林奕含對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比較計較但這並不表示我想要挑戰這讀者這個分享書、分享自己的人。看到這支影片我還是很開心、溫暖的。


林奕含也是影響我很深的一個作家。我自己對於樂園中思琪發瘋的解讀稍有不同。但我想好的作品確實是能給不同讀者帶來不同想像那都是可以的。

林奕含曾多次談到自己的病其中有一篇網誌是這樣寫的「我在家頭痛欲裂手耙著書架一格一格地走到後來竟只能四肢著地獸行到地毯上。仿木地磚隔著拖鞋不知道掌臂的白肉都糊弄下去才知道多冰。在地毯上痛得痙攣發訊息給B託他下班買止吐藥附上凱蒂貓笑彎了眼睛的貼圖。」或者另一次她在Easy Coffee看見一個男店員端咖啡咖啡在發抖她在心理吶喊你別再努力了 你就聽從疾病的話躺在地上撒潑你別再努力了。

之所以訪談的時候她能看起來鎮靜給人感覺溫柔、心思細膩那當然是她的一個面向也像人們在社交場合。難道精神病患都要整天表演自己發病的醜態才能讓人相信自己有病嗎

她在另一篇貼文中寫道「老師拿起診斷書問「妳從哪裡拿到這個的」──妳從哪裡拿到這個的。一句話拋下我心底的防空洞被炸開裡面躲藏滿滿對世界的期待、想像和愛惜都炸死了。我只能回答「從醫院。」到現在我還後悔為什麼沒有說上面寫了台大醫院還有醫生的印章從哪裡從我的屁眼啦幹。」

我覺得去汙名化是真但並不是說精神病患不會看起來狼狽、失態甚至粗魯而是說那些表面上優雅、從容、舉止得宜的人她們也可能會發病會如她所寫的獸行躺在地上撒潑只是可能會留到一個人的時候做。要是哪天真被人撞見了那其實像壓力鍋邊的蒸氣是積壓已久內壓已高。林奕含的用字當然是很優雅但是當文學轉換成現實那可能是一點也不優雅的。

再引述她的另一篇貼文「反正女生在被侵犯的100小時 或是100天內飲食如常、衣著如常、談笑如常、屎尿如常當初就一定不是不合意性交。只要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都是愛。做愛。美美地做一場永夜的愛。沒有人願意去設想創傷當下的防衛機制可以多複雜。」

最後說一下我對「思琪很震動」的想法(但這就只是我的想法而已)。

我認為「思琪很震動」這句話很好地說明了思琪對李國華的愛。這並不只是思琪自己要用愛來緩解被姦的痛而且是她對美的敏銳、的誠實一如書中另外有寫到「我心愛的男人打呼嚕好美這是祕密我不會告訴他的。」當李國華說出「我老了」這是他示愛的方式他在透過展示脆弱「引誘」思琪調情(或者就像書中說的他在畫他的山水墨畫)。因為李國華向來都是那個從容、性慾如山海是一個具威脅性的上位者。而這樣忽然承認脆弱其實是有一種逆差的魅力就好像思琪說「老師現在是把最脆弱的地方交付給我。」。我常在想林奕含寫出這些的時候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這也在挑戰讀者。讀者會反射性地去排斥這些想法不能認為思琪說的有理。可是思琪的愛是真柔情是真她在心中有愛、有欲望還有性。

「從那之後每一次他要我含我總有一種唐突又屬於母性的感激每一次 我都在心裡想老師現在是把最脆弱的地方交付給我。」


其實有時候想講點什麼又覺得林奕含都講過了。所以就再引述一段林奕含在座談會上的話

「我不是很喜歡站在「很大的格局」去看我不是很想要關照長遠我不是很想要站在大歷史的角度去看這樣一個所謂的故事。我不希望思琪變成長條圖或折線圖上的一個點或者是我不希望她被扔到那個「分母之海」、那個無限大的「分母之海」裡面變成無限大的分母裡面的一個。」

這一段話我認為其實對應到她說過的另一段話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三刷了。於銷售量我實在很惶惑當然書出版了就希望愈多人看見愈好。可我自知自己有些惹人側目的東西黏在身上。若是被我而非我的文字吸引過來的人我基本沒有信心的。」

我知道她是在說「一個漂亮的才女作家」但另一方面我也覺得議題性會掩蓋了小說本身的光采。

我一向篤信政治正確是文學的天敵。所以當我讀到書中對思琪的愛那麼細而深切的刻畫其實是非常難過也非常感動的。



附上我引述文章的連結

 
 


(因那時受到她文字極大的影響把臉書上的貼文全讀完了又想辦法找到更多網誌。這樣也許是有點窺人隱私。)

▲ 2:58 這裡說的應該是報導者的「成為一個新人」

202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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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一片麥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