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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也會想,我會不會喪失了一個小說家的心。好比說,我如果去做了記者,寫慣了某種文字,即使不是那麼垃圾堆上多了一包垃圾,我會不會磨損了,不再有小說家的心,小說家之眼了。

但我最近想,林奕含曾經在臉書上寫的,「如來所食,乃天人饌。」我其實會想到這個也是因為最近突然停下來,想到自己經歷了多長時間的,完成了多少事,我在「夜行高雄」裡走過的十六公里路,我在「諮商室裡的人」,這寫了兩年的書。我想起大學時候老師曾經說過一個學長畢業以後兩年都在磨同一個劇本,他覺得那太長了,會讓自己停在一個點,好像都沒有完成什麼事,磨損自己。我在想,那不就是在說我嗎?寫諮商室裡的人也經過多少人的批評,有刺耳的,有極毒狠的,也走過來了。我現在突然不怨恨了,反而覺得那些裡面也有美的,惡毒的美的,他們並不是真的那個意思,你們明白嗎?我最近整理大學作業裡有寫到,巴贊與安海姆與艾森斯坦的電影觀,他們有爭執;但並不是這樣的。我其實在他們的說話裡,誰才是電影,誰才是小說,你那違背了真實,你那語氣不誠懇,什麼的,其實都是每個人的經驗,是百花齊放,只是把我們靠得太近,非得要互相對話,以到爭執,互相染色,爭奇鬥艷。這其實沒有什麼,可是我們把彼此看得太重要了;或者,我們都以為自己對別人太重要了。

「如來所食,乃天人饌。」,這是說,小說家寫的,就是小說。當你已經有了小說家的自覺,一如我回顧,我走了多長的路,那麼你所展現的,就是一個小說家的樣子。我即小說。那並不是說,我即可代言小說;我即可,定義誰的小說是小說,不是小說。而是,我可以安心地寫,也可以不寫,我可以去端咖啡,去洗碗盤,去做任何事,投入任何汙水。可是我的一舉一動,顧盼,那都是無意間散發屬於我的小說的氣質,那才是「我即小說」啊。



 

 

 



我在寫這篇所說的並不是我達到了如何的高度。這是任何人隨時都可以進入的狀態;也隨時都可以踏出去。這是一念間的。當你覺得這是你的小說,那就是了。

20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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