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人為善／飛行石－畫一片麥田

給寫諮商師小說的男孩
你的小說寫輪眼會一直開展，你會在後來的時光，
描繪出更多人心奇異如宇宙天體的形態。
這顆老撾石，給你，
當飛行石。
　　　　　　　　　　　　　駱以軍 2020.5.1

從今天起，這顆石頭就是我。
另一顆石頭，他在去年小說課上送給我的，
雞血石。
我都說那顏色紋理像經血，
像我的小說，
我的書，
諮商室裡的人。

我把石頭和貼在盒子裡的字條拍了照，
給我的朋友看。他看了笑說，
啊，駱以軍的字也醜醜的嘛！
對此，我還是給他八個字：
如來所食，乃天人饌。
駱以軍寫的字，就是最有價值的啊！

那天我們走在路上，他要去買書送我。他告訴我說，什麼時候出書，告訴他，他先抄一下。以後他要誰的書紅就去抄誰的。我心想，這人怎麼這樣開自己的地獄玩笑。他是邊哈哈大笑邊說的，我當然也抓到那笑點，可是笑得心不在焉。我們那時是說到字母會其實賣得不好，第一季賣一千多套，到最後一季只剩下六十三套。他說他要去抄童偉格，童偉格那樣的天才。可是他也不想想，事情發生的時候，第一天，他傳給我落落長的訊息，他有多慘啊。那不是現在哈哈大笑，開一個地獄笑話，這樣就過去的。半小時前，我們還坐在鴉埠咖啡的院子裡，他抽著菸，說，如果他是在我這個年紀遇到這事可能就上吊了。我心想：才怪，你差點死了。那一天早上，他傳了訊息，我們後來說幾句話，到中午，他打了一通電話過來，我嚇到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按錯了，我也曾經這樣，猶豫了一下，正要接，電話就斷了。我又說了幾句話；他也說了幾句話。擁抱。就把臉書關了。